曾经看过一篇海外漂写的文章,他说自己作为中国人在异国深受歧视,经常要冒充日本人去赢得尊重。那时的我是个毛头愤青,恨不得把这人从网上揪出来,好好和他理论一番爱国的重要性。当我漂泊到异国,作为局外人,客观地看到一些事实,心里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做法,但我突然理解了这种心情。
我在那些需要排队的地方看到自顾自站到人前面的亚洲人,在那些不可以随地扔垃圾的地方看到扔下可乐瓶的黄面孔,在那些禁止高声喧哗的场所听见高分贝的中国话,在那些不可以抽烟的公共场所看到烟雾缭绕的同胞们……我看到一张张白面孔流露出厌恶的神情。那一刻,他们无需说话,我就自觉理亏。他们把那厌恶也一同给了我。
我无法告诉他们,我是守规矩的中国姑娘,我们大多数中国人懂得排队,不随意扔垃圾,不高声喧哗也不在公共场合抽烟。我不能指着我的同胞对这些白面孔说,“那是他们,不是我。”我知道他们代表着我,我只是心痛,为什么有些人从不珍惜这种代表。在异国,每个国人的一言一行,都是行走着的教养,我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塑造着异国人眼中的民族印象。
“让孩子用双脚,用心灵,和这个世界聊一聊”,多么有吸引力的一句话,最初对《最好的教养在路上》感兴趣,也是被这句话感染。
开始以为像大多数家庭一样,每个假期带孩子远游几天,看看名胜古迹,感受不同的风土人情,让孩子放松心情,陶冶情操,增长见识。
然而拿到书后,“80天,5个国家,30个城市,一边行走,一边长大”这句话就让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想想自己带孩子的旅行,最长的一次旅程是9天,当时还有相识的朋友相伴,前七天我们还在享受旅行的乐趣,欣赏悦目的景色,但到最后两天,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已经疲惫不堪,可以说是数着时间熬过来的。而书中这位年轻的妈妈,选择了自助游方式,竟然带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旅行了80天,太不可思议了,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这位“超人”母女的旅程。
翻开书本,看到母女俩精心制作的足迹地图,我不禁耳目一新,真是一位有心的妈妈,值得我们学习。
跟随母女俩的足迹,游览了英国、土耳其、埃及、希腊、德国,平常语言娓娓道来一路的遭遇、美景、各地风土人情以及总结的经验教训,我时而欣喜,时而愤怒,时而感动,时而无奈······
一路走来,这个善良、勇敢、智慧、有计划的妈妈令我钦佩不已,而那个古灵精怪、人见人爱、纯洁善良的小女孩纯阳更深入我心,让我忍不住一遍遍欣赏书中图片上她可爱的笑容。纯阳用一双孩子单纯的眼睛及简单直率的个性教会了我们另一种旅行方式,反而来得更加惬意,更能获得意外收获。
看完整本书,我大致给儿子讲了一下内容,并跟儿子约定:以后跟爸爸妈妈旅行,一定不要光顾着自己跑到最前面,而是要跟爸爸妈妈并肩,一路欣赏,一路交谈,通过旅行,让我们的心贴得更近!
7月23日,北京八达岭野生动物园里发生了老虎袭人事件。
一自驾游的女游客在园区内因和丈夫发生争吵,擅自打开副驾驶车门快速下车,愤然走去打开丈夫一侧的驾驶员车门,就在这时被老虎突然袭击,扑倒继而叼走,车内的丈夫和母亲随后跑出来营救,母亲却因此毙命,而女子本人也受了重伤。而此时的动物园内,安全提示牌上明确标识着,禁止下车。这是一只无辜的老虎,和一个任性的大人组成的悲剧。一个重伤的女人令人意识到我们对于规矩的习惯性失守。而一只老虎让人看清我们因长久失守规矩而受到的伤害。轻则失去教养,重则失去生命。
这是一场悲剧,也让人感触到了教养的危机。这件事的发生,会让多少人重新开始体悟遵守规矩的重要性?十几年后,我们的寓言故事里,是否会出现这样的一条,“从前,有一个不守规矩的大人,在动物园里被老虎叼走……”这是伊索寓言血淋淋的现代版。
有个朋友说过这样一句耐人深思的话,“现在的人渐渐活出这种趋势,有文化但没教养。”这种“没教养”,最集中的体现就是不守规矩。我们多少次亲历这样的景象,又多少次读到这样的报道:一次室外大型活动后,现场留下满地的垃圾,“请勿乱扔垃圾”的牌子形同虚设。一处禁止停车的地方,有人停下自己的车转身去做别的事,造成其他人的出行不便。一场凭消费参与抽奖的商场促销,人们因为争抢顺序厮打起来,无视着请排队等待的提醒。一个中国旅行团停留过的国外自助餐厅里,餐桌上满是剩菜,杯盘狼藉,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请勿浪费食物”的标语……
不守规矩,忽视他人的感受和需求,这是人性中最自私的体现。然而在我们的文化中,对 “不守规矩”有一种奇怪的解读,不守规矩是一种特权,是一种聪明,是一种优越感,是可以容许的任性,守规矩是愚蠢,是有损利益,却唯独不是一种教养。写有《丑陋的中国人》的柏杨老先生说过,“一个国家是不是礼仪之邦,在排队上可以一目了然。”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从新西兰回国,恰逢MERS病毒猖獗,每个经韩国转机的乘客在离开机场前都要进行体温检测。
数百名乘客从飞机舱门一涌而出,个个归心似箭,姿态匆忙,以不断变换的倒三角形队伍向检疫站移动。我的前方,四十几岁的中年夫妻一路以推搡的姿势前行,二十几岁的姑娘小伙子佯装看着手机偷溜到人前面,连十岁的孩童也不甘示弱,机灵地跳到我前方,然后越过我的目光,对着队伍的末端大喊,“妈妈,站到这里来!”
我无端地从中间的位置被挤到后半部,又从后半部被挤成最后一个,和身边“请排队”的提示牌站在一起,同样地孤零零。我成为最后一个从机场走出来的人,看见我的爸妈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
而在返回新西兰时,我提前三小时来到机场,站在等待办理托运队伍的最前面。在工作人员出现的那一刻,从远处跑来一个中年男人,他似乎看不到一条长长的队伍蜿蜒在他的身后,自顾自把行李一股脑放在了称重台,然后摊开手里的护照,对着工作人员说,“来,给我换张机票。”
我欲走上前为自己徒劳的三小时说理。我妈捏住我的手,“孩子,你跟他吵啥?这年头,守规矩的才是傻子,没处说理。”英文中有一个词叫 「culture shock」,意为「文化冲击」,通常指人初到异国时所感受的焦虑,孤独和困惑。我居然在自己的家乡感觉到了这种冲击。